时间:2018-08-16 点击: 次 来源:本站 作者:王俊成 - 小 + 大
我们那群可怜虫,十几二十岁,都缺乏做人的看家本领,只有在融为集体,相互借胆迫害一个人的时候,才觉得个人强大一点儿。 雨中的雪花陡然间增多了,远远近近愈加变得模模糊糊。城市寂静无声。隐约地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小汽车的喇叭声,给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睡梦般的阴郁,雁北地区的冬来了。 幼师的少女们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。少女的羞涩与温柔是做给异性看的,没有男同学,她们没有丝毫的羞涩与温柔。君不闻“女为悦己者容”?这些少女们在幼师这片小天地里个个“女汉子”,人人“女强人”。 没有异性的束缚,她们什么都干得出来。上午第四节课下课铃声还未打响,餐厅的窗口就已布满了骚动的人头。这些都是上体育课的每个宿舍派的代表提前排队打饭的,这样整个宿舍的人就跟着沾光,一个接一个地递饭盒进去,一份接一份地又递出去,然后拿上自己的那份挤出嘈杂的人群围坐餐桌享用。 如果第四节课不是体育课,那也难不倒这群“女汉子”。跑回宿舍拿了饭盒,迅速奔向餐厅,整个餐厅已是水泄不通,350余人拿着饭盒在吵闹,打饭声,递饭声,呼唤声,说笑声,人声鼎沸。 如此壮观的人群一开始还有队形,到后来就成汪洋人海,一大片涌向三个窗口,浩浩然像激流。 心急的少女们,没有一点矜持。一个宿舍的聚齐,一个人当先锋,另七个鱼贯用肩膀顶住前一个人的后脊使劲发力向前挤去,前面的抵不过这股洪流,纷纷败退,两边分开,这些少女两颊微汗渗出,微红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。 于是餐厅又上演着一个又一个地递进饭盒,一个又一个地递出来。少女们围坐在餐桌旁说笑着享用着…… 别看这些弱女子,从来不是好欺侮的。饭食如果不好,她们会齐心协力罢饭要求改善。记得那次,有位同学吃出老鼠尾巴,这位巾帼英雄立即拿上饭盒责问所谓的大师傅,(这些人只不过凭关系进来的农村大妈),并在餐厅高声宣布:“姐妹们,饭里有老鼠尾巴,我们还能吃吗?”一下子激起了千层浪,啊,有老鼠尾巴?呕吐着拿起饭盒斩钉截铁地走到垃圾桶倒掉辛苦打到的饭食。瞬间,又似一阵浪。“不能吃,不能吃。请给我们个说法!”又是一阵声浪高过一阵声浪。“给个说法!”有的敲起了饭盒,有的敲起了筷子。那些大师傅瞪着双眼无言以对,看着这些勇于反抗少女们,恨的牙根直痒。 第二天,几个高年级的学姐们,站在餐厅门前,一个个像花木兰,谁还敢进去?展开了与管理餐厅的工作人员的大战。像这样的事件一年总得闹过两三回才肯讨回伙食卫生与改善。这些姑娘们总以胜利而告终。 没有男同学,我们照样能顶半边天;没有男同学,少女们照样登高上低,跑前跑后地办事。 可没有男同学,内心总是空落落的,不是说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”吗?幼师的这些少女郁闷呀,每天一到宿舍,脱得只剩内衣了,练琴的练琴,跳舞的跳舞,唱歌的唱歌,洗脸的洗脸,聊天的聊天。谁还在乎那,反正没男生。 冬日的阳光普照着大地,地面的冰光滑如镜,硬棒棒的,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跌你个大马爬。那样才好,我们也有得看,呵呵呵……无聊的少女们啊! 星期日,午睡总没时间限制,能睡到自然醒。刚醒就听见:“xxx宿舍的谁有人找!”一听见门房老大爷的喊话声,这些少女们就激动起来。“噢,准是谁的男朋友来了!好好看看。”嘻嘻嘻,扒在窗户上往下看,果不其然。从下面看这个窗口探出七八颗头,那个窗口探出五六颗头,每层楼每个窗口都传来了姑娘们的笑声与议论声。还不过瘾,一齐喊:“哦,哦,哦,哈哈哈……”似打过招呼的异口同声,弄得那男朋友不好意思,羞红了脸,低着头,搓着脚。哼,幼师这群没见过男孩的野丫头,不过,哥们儿喜欢。 没有男同学,虽干活也不算啥,少女们有的是力气,可终究是弱势群体,经常遭到骚扰。别看她们白天闹得欢,可一到晚上,那是多么的小心翼翼。去厕所,喊上同伴去,洗脸不敢在水房,打上水飞一般地回到宿舍。不然,就有不法之徒瞅门房大爷打盹就藏进厕所或水房,专吓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们,或抱抱,或亲亲。 太阳还没有醒,昏黄的路灯像瞌睡人的眼,少女们就被哨子叫起,匆匆穿衣下床整队去跑步。幼师的操场小,我们只能绕大门外的街道跑,随着口令,打着呵欠有节奏地喊着,“一二一,一二一”,“一――二――三――四一,一二三四”,“一――二――三――四一,一二三四”,跑着跑着,忽前面一女生尖叫声高过哨声,循声望去一男子把裤子脱到半腿站着,无耻的东西,竟不怕冻死!少女们立马低下头,绕着迅速通过。像这样的事时时发生,就在这时,少女们才多么渴望有个男同学多好,几个男同学把他一顿饱揍,保管他再不敢如此猖狂。 不管怎样,日子还得过。转眼北风怒吼,雪花飞舞,一年一度的寒假就要来了,考试完毕整理好行李,就等着回家了。 这些兴奋的少女们一晚不睡,归心似箭呀,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直到天亮,(她们是不睹钱的,那年月,谁也不富有。)就等第二天买了车票去见久别的亲人,回去吃母亲做的饭菜,与母亲睡在一铺炕上,那简直似神仙,放心舒坦…… (作者系大同市浑源县凯德世家副校长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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